何堪也沒心思擼串了，在樓下買了燒烤和啤酒，三人沈默的坐在客廳裏，圍著茶幾，面色沈重。

靈九抱著昏睡的孫大聖，表情黯然，低著頭一聲不吭。

“你亂跑個錘子！受傷了怎麽辦！怎麽跟師傅交代！”何堪氣沖沖地抽了口煙，又舍不得下手，有種面對叛逆青少年的滄桑無力感。

楚穆點開相冊，調出一張圖片，將手機瀟灑地滑倒三人中間，“看這個。”

那是昨晚馬路飆車時靈九拍下的照片，那人被狂風吹的面目扭曲，但依稀能看出來，是個鼻梁高挺，眼窩深陷的帥哥，何堪看的異常專心，楚穆瞬間就想把手機收回來，生怕靈九看到比他更帥的人。

何堪道，“老外？放大一點。”

照片放大後面部特征更明顯了，楚穆仔細看了一下，點了點那人背後的車窗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
“這是一只……貓？”何堪左邊看看，右邊看看，“長得像個貓，怎麽還有翅膀？好像鴉群就是這玩意兒帶過來的？”

楚穆看了看靈九，“阿九怎麽看？”

靈九眼睛還腫著，聞言擡了一下頭，“亡鴉和嬰靈好像不是一夥的。”

楚穆眼睛裏有了笑意，“怎麽說？”

靈九不說話了。

何堪撬開一瓶啤酒，給自己和靈九各倒了一杯，一舉杯先紅了眼，“師兄不該沖你發火，咱們觀裏人丁不旺，師兄是個孤兒，看見你就當親弟弟，你要是出了事，師兄後悔一輩子，再沒臉回去見師傅了。”

靈九偏過頭，不理他。

“小孩子脾氣大，曉得，曉得。”何堪一飲而盡，亮了亮酒杯，賠禮道歉。

“因為，”靈九轉過頭來，“昨晚我說出嬰靈好像是有求於人時，鴉群發動攻擊，它們明顯不想讓我下水，嬰靈甚至很畏懼這些東西。”

“還有這個，”靈九把飛熊圖騰放在桌上，“那個長翅膀的黑影應該是這個。”

早上何堪把靈九送回家時就聽他說過下面水洞的事，提了一句，“當務之急，是要知道那個水洞通向哪。”

“375公交車，”靈九偷偷看了他一眼，“就是從那個水洞送到密雲的。”

“？？？”何堪出乎意料，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
“老龜告訴我的！一個五顏六色的鐵盒子！昨晚是老龜救了我！送我上岸的！！！”靈九有點生氣，“所以它出事了我很擔心啊！”

“……哎呦，”何堪楞了楞，“怎麽不早點告訴我，老龜是不是已經運到楚隊那邊了？”

楚穆點了點頭，從兜裏摸出一塊牛角型的黑色玉石，“老龜的爪子，給你留著。”

靈九把龜爪抱在懷裏，忍不住又哭了起來。

何堪忙道，“別別別，師兄這就準備，過幾天給他做場大法事，送他上天！”

靈九哭的更厲害了。

何堪手忙腳亂，楚穆悠哉悠哉地啃了個羊腰子，“喲，有雞腿？”

“雞腿！！！”孫大聖醒了過來，“雞腿在哪！！”

“……”

何堪忙朝孫大聖比了個“噓！”

楚穆愜意地靠著沙發，對瓶吹了半瓶啤酒，“阿九說給那個嬰靈貼了符，還沒消息嗎？”

靈九搖了搖頭。

“追蹤符很簡單的啦，師弟肯定沒問題，耐心等消息就好，話說昨晚那麽大動靜，今天過得這麽太平好心慌噻。”

“有人在幫我們，偷換了沿路的監控視頻。”楚穆擺了擺手，示意不要問我他是誰我什麽也不知道，“吃飽喝足，今晚可以留宿嗎，外面好黑，好怕怕。”

“……”

靈九勉強吃了點，晚上何堪要睡沙發，被楚穆一個手刀劈暈，扔到了書房，“我在外面守著，好好休息。”

靈九無心管他，今天格外的累，倒在床上就睡著了。

夢境中，靈九對著直播屏幕，“哈嘍，有人嗎？”

“開始直播咯，大佬們？”

ID錢太多愁死我了：馬路飛車很刺激啦！今天可以去休息休息，沒事不會舉報你的。

這什麽ID啊，靈九看著屏幕，角落裏的小屏幕還在反覆重播昨晚的密雲驚魂以及楚穆的深夜飛車。

靈九點開個人信息，魔力值漲了十幾萬，以及體質，美貌，腰力，柔軟度，持久度的一些屬性加成。

靈九：？？？

好像也沒什麽有用的，兌換商城還沒有換，靈九在搜索一欄裏找了找輪回轉生系列，什麽也沒有。

直播間裏出奇的安靜，好奇怪啊，靈九說，“要麽我給你們唱首歌？”

ID錢太多愁死我了：阿九啊，我覺得你應該去休息一下啦。

靈九：不要回避問題！告訴我怎麽救執明啊！

“叮！”屏幕上方飄過一行紅色的小字：警告！主播不能利用大佬直播扭轉已發生事件，違背觀眾意願扣除直播間熱度一千點！

靈九：……MMP哦。

系統：神界大佬直播間正在更新，停播整頓，狐貍精日常直播間綠牌警告一次。

……

孫大聖睜開眼睛，靈九看起來睡得正香，於是躡手躡腳的爬起來，摔下床，滾到客廳去了。

楚穆外在沙發上，腿太長放不下，一只腳只好踩在地上，一個毛絨絨地東西扯了扯他的褲腳，楚穆起身摸索了半天，摸到胖乎乎的一團東西。

“阿爸睡著啦！”孫大聖小聲說。

“對呀，你吃飽了沒，偷偷給你留了個雞腿。”楚穆暗搓搓地從茶幾下拿出最後一個大雞腿，有點涼了，眼看著雞腿自動提起來，啊嗚一口，下去一大塊。

“悄悄告訴我，今天是誰救了你？”

孫大聖呆了一下，“阿爸問過了，我想不起來了，但是真的好可怕啊，好像做噩夢！”

不是嚇傻了吧，楚穆說，“好吧，吃了我的雞要幫忙啊。”

“幫啥子忙？”

“以後要在你阿爸面前多誇我知道嗎。”

“誇你啥子咩？”

“……嗯，英明神武，帥氣非凡，總之你覺得怎麽好怎麽來。”

“懂啦！”孫大聖心滿意足地啃完雞腿，溜回屋去了。

第二天，何堪在書房睡得渾身酸疼，一開門險些腿軟摔倒。

楚穆嚴肅地坐在茶幾前，瀟灑一攤手，“早飯。”

茶幾上的盤子公公整整地排成一個等邊三角形，牛肉粉，西紅柿面，煮方便面，蔥油餅，紫菜蛋花湯，煎雞蛋，煮雞蛋，荷包蛋，雞蛋餅，香飄幾裏，何堪都懷疑是自己是被香醒的。

“破費啦楚隊，不過樓下的蔥油餅啥時候這麽醜？”何堪嘀嘀咕咕的坐下了。

楚穆一身殺氣，“我做的！”

“我我我我去喊阿九！”何堪調頭就跑，又頂著楚穆的黑臉回來，拿手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拍照留念。

靈九腫著燈泡眼起來，坐下吃飯，一點沒發現楚穆漂移不定的小眼神，啜了一口牛肉粉，“怎麽這麽淡。”

何堪忙道，“清淡的對身體好！”

“哦，”靈九默不作聲地低頭吸粉，一口氣吃了一大碗。

“怎麽樣？”楚穆若無其事的搭話。

“還沒反應，可是靈符應該不會失效吧。”

靈九下意識地以為他在問嬰靈的事，楚穆失望地哦了一聲。

話音剛落，靈九眼前景物飛速變化，仿佛在漆黑渾濁的水中，沈沈浮浮，最終破水而出，只能看見閃爍的星辰。

“有了！”靈九放下筷子，“好黑，好像是郊外，沒有燈光，可以看到星星，大火流東，潛龍勿用，在西北方！”

“圓明園！”靈九眨了眨眼，幻象消失。

“西北方，一定是圓明園！沒有比圓明園風水更好的地方了，”何堪說，“對啊，圓明園後面人跡罕至，風水上佳，是最好的養屍地！”

“怎麽辦，現在去？”何堪看了看表，“九點不上班會被發現的。”

“楚隊啊！！！”劉薇連環奪命call打了過來，“圓明園浮屍啊啊啊！！！”

“激動什麽！”楚穆道。

“夜游神看見的，還沒人發現，直接通知十七局了，說極有可能是李教授的那個閨女！”

“哦。”

“鄭老師說讓你趕緊去一趟！千萬別讓人發現！影響不好！”

“好。”楚穆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，“阿九和我去，何主任，你照常上班，一定要盯住鄭法祖！”

何堪狼吞虎咽地吞下最後塊雞蛋餅，“唔唔好好吃！好的！馬上！這就去！”

李長亭是北大文學院的一名教授，倫敦大學碩士畢業之後回國任教，年過四十，溫文爾雅，家庭和美，在SCI上發表過幾篇關於世界神秘文化的論文，在世界上也有很高的地位。

楚穆帶著靈九驅車前往圓明園，靈九忽然想起來，“不對，她爸爸已經死了。”

“李教授？”楚穆說，“是不是像那個賓館前臺一樣。”

“我還沒想清楚是怎麽一回事，最大的可能，這是個實驗，而一部分成功了，比如那個前臺，一部分則失敗了。”

楚穆打開車窗，點了根煙，“咳咳，那個，早飯怎麽樣？”

“……啊？”

“早飯，算了。”

“湊合吧，哪家買的，下次不吃這家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孫大聖滴溜溜地看了看楚穆，又看了看靈九，有點頭疼，咦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，誰欺負我啦？不過有阿爸在沒人敢欺負我nia！

於是沒心沒肺地啃腳丫子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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